叶洛🍁汘湫

蜃性含水,待月光而水垂;木性怀火,待燧动而焰发;人性含灵,待学成而为美。

相依相偎

(旧文搬运,有更改)


一、

绸段般的月光照耀下,清俊的男子踏着散散的步子,悠闲地向白玉阶梯走去。随意飘散着的银丝下,削薄的唇边逸着一抹浅淡的弧度,几分神秘,几分潇洒。而那歪歪噙在嘴边的狗尾草也跟着在清风中俏皮地晃晃悠悠,似乎在轻诉着他悠闲的好心情。

不远处那温润如玉的蓝发男子望见这一幕,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从山鬼谣回到玖宫岭以后,这家伙就有了这么一个诡异的习惯——总是在夜里站在那白玉阶梯前出神。

都和他说了多少次了,夜里霜寒露重,容易着凉,可这人却是连半句话也没听进去。

想起他嫌弃自己婆婆妈妈时的模样,弋痕夕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山鬼谣,不愧是世界上最难照料的家伙。

每次劝他回去时,他总是神秘莫测地笑道:“此地特殊,多留一会儿也无妨。”

想着,弋痕夕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之所以总是在那个白玉阶梯前出神的理由,不就是因为在离开玖宫岭前夕,他也曾站在那里望着夜空么。”

心下这么想着,弋痕夕还是快步跟了过去。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心里泛起淡淡的柔情:也许就在他与他对话的那天夜里,他深沉的目光便已经越过重重时光,落到了那飘渺而残酷的未来。

而那一切,是当初年少气盛的自己无法理解的。

如今,也未必能完全理解。

也不必理解,他只需站到他身边,一如当年那样。

二、

白玉阶梯前。在弋痕夕婆婆妈妈的念叨下,山鬼谣终于苦着脸保证以后不会再在夜里在外面晃悠,当然前提是今夜弋痕夕不许硬拉着他回房歇息,也不许再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在达成了共同协议后,弋痕夕见他暂时也没有回屋歇息的打算,索性也留下来陪他。两人便像往常一般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了起来。

“弋痕夕,我带着辗迟他们寻找破阵统领等人的时候,”忽然,山鬼谣半是戏谑半是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放心我这个‘叛境侠岚’,不怕我把你拐到昧谷去卖了?”

“……”弋痕夕偏过头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了,这才开口道:“我信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虽然那时你就像个迷似的,让人完全摸不清你的想法,”弋痕夕轻声道,“即使当时我挺不想承认的,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还当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

闻言,他眉梢眼角都浸染了深深笑意,有些促狭地开口赞道:“不愧是我一手虐大的!”

弋痕夕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下,恼道:“某些人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不瞒你说,当初我还曾有过背叛玖宫岭时的你被深山老林中的孤魂野鬼夺舍了的猜测。”

山鬼谣寒了一下,他还真是什么都敢想啊……

“毕竟你前后的行为差异太大了。你知道么,游不动还曾评价过你为:亦正亦邪、两面三刀。”见山鬼谣终于收起了让他觉得很欠抽的笑容,弋痕夕欣慰极了,“要不是你那口是心非和讨人厌的作风如旧,我定会真的担心你的身体被某些穷凶极恶的歹徒给占了呢。”

山鬼谣神色不变,只是一双清浅如月色般的眸子微微眯起:好啊,这小子拐着弯骂他呢。

见他露出危险的神色,弋痕夕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方面为了转移话题,一方面也是有些好奇,学着山鬼谣的腔调似模似样地道:“那你呢?你就这么放心我?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把你绑到玖宫岭去领赏?”

山鬼谣心知他是在转移话题,却也不点破,只是淡淡道:“你不会……况且,我留了后路。”

弋痕夕微微颔首,留后路的确符合山鬼谣素来的行事风格。不过,某些记忆的片段悄然浮现在心头,弋痕夕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道兴味的流光。

“哦,”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当初毫无防备地靠在我肩上昏睡时怎么没见你有后路啊?”

闻言,山鬼谣难得地囧了囧,耳尖泛起了一层可疑的红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从未防备过弋痕夕。

三、

一年前。

弋痕夕在山洞里焦急地踱着步。

今天一早起来就没看见那家伙的踪影,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随即摇摇头。

他这么谨慎的人,一定,一定不会出事的。

破阵的记忆珠刚刚落到了汰手中,而他又恰好在这时候消失不见……

弋痕夕一想到这儿,就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去。

没准是别的事,他再怎么冒险,这么大一个人了,也不会连一点分寸也没有的。

想着,弋痕夕又放心地点点头。

洞内,弋痕夕老师不亦乐乎地玩着自问自答的游戏;洞外,辗迟和游不动用奇异的眼光望着洞内的那个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状似疯癫的人。

“游不动,你说弋痕夕老师这是怎么了?神经错乱了吗?”辗迟扭头担忧地问道。

当然,这话也清晰地传入了洞内的弋痕夕的耳中,脑后划过一抹黑线:神……经……错……乱……

辗迟,你可真会想。

他到底是怎么教出一个如此无厘头的学生来的?!

“辗迟,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弋痕夕老师怎么会神经错乱呢?”游不动的声音传来,让弋痕夕听了倍感欣慰:可算还有一个正常人。

然而,游不动接下来说的话险些没让弋痕夕栽倒在地上。只见游不动十分肯定以及坚定地道:“他只是脖子抽筋了而已。”

弋痕夕脚下一个踉跄,他觉得等山鬼谣回来了,自己定要好好问问他:带着这俩活宝,他那一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四、

“你去哪儿了?”弋痕夕望着出现在洞口的颀长身影,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没什么,只是去调查点事情。”看着弋痕夕那张写满了“担心”的俊脸,山鬼谣的眼神微闪了闪。

听着他这明显是敷衍的回答,弋痕夕暗地里撇了撇嘴,却没有追问。

看来这家伙已经有了计划。

毕竟山鬼谣每次有计划时,不知是出于谨慎,还是出于其他的什么职业怪癖,是不会透露出任何与他的计划有关的信息的。

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那份难掩的疲倦,弋痕夕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山鬼谣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脚下却一个没站稳向洞内倒去。心里暗暗苦笑,早知道制造记忆珠是这么耗费精力的事,今天就不来找这小子,直接回去歇息了,这下糗了……

几乎是本能般地,弋痕夕用月逐飞快地闪到洞口扶住了他,埋怨似地道:“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浅笑着道,一双清浅如月的眸子里滑过了淡淡的期许。

见他如此,弋痕夕心知某三魂肯定要倒霉了。

“你还是坐下歇着吧。”弋痕夕一把将几乎站不稳的某人拽到地上坐着,没好气地道,“休息好了才有功夫算计。”

若在平日,山鬼谣定然是要怼回去的。今日许是真的累极了,某人竟也没有作妖,一声不吭地顺着弋痕夕的动作坐了下来。

坐下歇了片刻,强烈的睡意便潮水般袭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他,下意识地觉得那个温软的怀抱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或许是那些与弋痕夕一同修炼的岁月太过美好,叫人迷了眼,也迷了心。恍惚中只有眼前这个人,曾经生死相依的兄弟,如今他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于是山鬼谣便顺理成章地放任自己的意识下沉,口中含含糊糊地说了句“累了,肩膀借我靠一下”,便不管不顾地向弋痕夕肩头倒去。

望着沉沉睡去的某人,弋痕夕倒是有几分欣慰地感叹起来:这家伙真是少有如此安分的时候。

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嘲讽地道:“也是,在外面闹腾够了,这时当然静得像死人一样。”

看来弋痕夕童鞋对于某人没有带上他独自行动的事情的怨念很深啊……

说起来,“累了,肩膀借我靠一下”是以前弋痕夕为了太极侠岚比赛没日没夜修炼时常对山鬼谣说的话,那时只觉得是能以性命相托的手足,可如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感情竟变了意味……良久,平静下来的弋痕夕垂眸一笑:“靠了你那么多次,这次便让你靠一下。”

却未曾注意到,肩头沉睡着的人长长的羽睫在他话音刚落时轻颤了一下,一双清浅如月的眼眸微微睁开一线,或许是不太清醒的缘故,朦胧之中竟隐隐流泻出一抹格外温柔的流光。

未过多久,山鬼谣似是模糊地叫了一声:“弋痕夕……我的……”

由于声音渐小,弋痕夕只捕捉到前三字。他听出其中浓浓的倦意,不免有些心疼,温言道:“我在呢,你安心休息。”

“嗯……”肩旁那人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或许也只有意识朦胧的时候,他才能卸下伪装,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悲欢。

五、

现世。

弋痕夕难得看到这家伙的窘态,顿时有些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

山鬼谣见状,淡色的眸子微沉了沉,轻轻启唇:“靠了你那么多次……”

弋痕夕立刻收敛了笑容,转过头来愕然地望向他:这家伙,那天其实都听见了?!

弋痕夕有些羞赧地道:“别说了。”

山鬼谣仿佛没听见似的,如月色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面色平静地重复道:“靠了你那么多次,这次便……”

弋痕夕见他没有住口的打算,心下着恼不已,真想找个东西堵住这家伙的嘴啊!等等,堵住嘴……忽然想到这家伙在自己说他不想听的话时惯用的伎俩,弋痕夕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不过坏笑之余,依然有着浓浓的羞意。

心一横,弋痕夕不由分说地环住了他微凉的颈,修长的指尖触到那性感的锁骨时,弋痕夕像是触电一般,不动声色将手移到山鬼谣肩头,然后扬起头来,封住了他微翕的薄唇。

山鬼谣淡色的眸子里尽是讶然,惊诧之下却又藏着深深的愉悦,自家小木头难得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于是不甘示弱地迎了回去,加深了这个吻——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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